我只是个算命的

【一八】两生花

小姐姐们来和佛爷抢八爷的故事


两生花

最近长沙城的商贵圈子热闹得紧,尤其是爱女人的名商权贵们,每天都被一些小道消息折磨得抓耳挠腮。

听说,北平的两朵花儿,要来咱这长沙城了。

这一句话悄没声儿地在圈子里炸开了,一层一层涟漪泛得人心里直痒痒,这朵“并蒂”勾魂得紧,专勾他们这些有钱男人的魂。

当然,多了去的有钱男人愿意给她们勾。

好不容易把这两朵花儿给盼来了,她们却是提了箱子一股脑儿钻进了奇门八算的那个看着就不食人间烟火的香堂里,让整个长沙风流场里那些个儿金主都大跌眼镜。

这下子,热闹的就不是一个风月圈子了,整个儿老茶营都热闹了起来,找齐八爷买货的人一下子多了几倍,进了门拿着个花瓶也不瞅,眼睛滴溜溜一个劲儿转,转个几圈也就胡乱买点儿什么,总之就是变着法儿地要在这香堂多呆一会儿。

没准儿就能瞅见那并蒂花儿,喝茶聊天照镜子,逗鸟喝酒勾男人。

多看几眼也舒坦。

不过要说这两朵销魂花儿怎么偏偏往齐八爷府上钻,还真是得追溯到他们去北平新月饭店那会儿。

张启山张大佛爷从北平点天灯点了个夫人回来,齐铁嘴奇门八算从北平啊,那可是勾了俩姑娘的魂儿回来,整日茶不思饭不想就要找那“彭三鞭”身边儿的俏书生。

也不知她们花了多少心思,才打听到了这俏书生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长沙一带有名的俏算命。

既然找着了,那可不就上门儿了吗?

她们一进这齐家香堂,就发现了里头大有乾坤,清一水儿的古玩字画,没几个是西贝货的,倒是个实打实的古董商。

这会儿子就更对这并蒂花儿的胃口了。

两个人说是花儿,倒不如说是狐狸精托生的,一言一语都带着粘腻的尾音,每个转调都似乎要把人勾走一样,在这齐家香堂里呆个半晌,好像比齐八爷算卦还要能揽生意。

要不怎么说无商不奸呢,齐八爷看着再怎么人畜无害,那心底儿都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奸商,见这俩姑娘能拉来生意,当然乐呵她们留下。

这一留下,挠的就不只是那些垂涎着双生花美色之人的心了,还搅和得张大佛爷府上换了好几根儿钢笔和筷子。

把管家心疼的哟,脑门子一拍,可不能这么下去了!

“佛爷,厨房最近入了些挺不错的猪蹄,您看,要不要炖锅莲藕?”

张副官背过去偷笑,心里给管家比了个大拇指。

张启山一拍桌子,“炖!”

管家得了令,乐呵地出去了。

厨房里瞬时热闹了起来,炉火暖洋洋的,把所有人暖得心情大好,连带着外面的日头都柔和了起来,一缕微风扫过那常青的树,两片叶子跟着旋了起来,相依相伴,一生彼此。

既然家里做了齐八爷素来爱吃的菜,那自然是要把人请过来的,张启山今日得空,打算亲自去。

 

那齐八爷府上的两朵花儿,妹妹性子不比姐姐沉稳、耐得住寂寞,在这古董铺子待乏了,就去出门透透气,甫一出门就迎面儿来了个军阀,一身笔挺的墨绿军装,披着个大斗篷走路带风,整个儿都是恨不得那斗篷里能装下三个人的派头。本来妹妹觉着也就是个挺普通的军官,她们在北平也碰过不少,不难应付,可这军爷的脖子上,偏生有个极不和谐的红色挂坠儿在那儿晃悠,挂坠儿是极好看的,可是这红配绿……

妹妹默默腹诽这军爷的配色,瞥了眼他的肩章,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人是谁。

可不就是那个“彭三鞭”吗?

再瞅一眼那挂坠,上头雕的,分明是个八卦。

威胁!

并蒂双花到底是情场老手,从北平到这儿,从挂坠儿到八爷的守身如玉,不难猜他俩什么关系,妹妹在心里狠狠地“哼”了一声,有了新月饭店那位,还来招惹这俏算命,真是贪得无厌。

妹妹冲他礼貌地笑,扭了头一摇一摆回了香堂,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情满……则滥。

张启山看这个女人对他莫名其妙一顿笑,只当做和寻常女人一样,都是见了权贵后的套路,却没想到这笑容里头的深意,摇了摇头往里走。

“王老板,您这命格了不得呀!您是己土命,坐正财正官,哎哟不是我夸您,这可是一等一的判词,主贵呀!”齐铁嘴在香堂里掐着指,正在给面前这老板排命盘,估摸着是真的排到了个难得的好命,不由得多啰嗦了几句,“王老板,您这命是好命,不过这卦象显示,您骨肉少力,六亲冷淡,您……自己要多注意才好。”

王老板本来听到自己命中主贵,眉毛都快扬到头顶上了,却又听到了六亲冷淡,脸色一下子大变,对着齐铁嘴郑重地点了头,怕是有些事儿,已经应验了。

齐铁嘴早知会有这结果,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点了几下控制着说话的节奏,又缓缓补充了句,“您最好,晚几年再要孩子,不然于夫人和小孩儿,都是大凶。”

那王姓老板起身对齐铁嘴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匆匆走了。

齐铁嘴这才叹了口气,接过坐在他身侧的并蒂花儿姐姐递过来的茶,不亲不疏地道了个谢。

“八爷。”妹妹进来了有一会儿了,站在一旁等他算完这一卦才出声走到近前来,“姐姐好狡猾,自己独占八爷这么久。”

说罢在齐铁嘴的另一边坐了下来,这回这神棍可算是左拥右抱美人在怀了。张启山站在那儿,总觉得有好几股气儿往脑袋顶上冒,烦躁地摘了军帽,胡乱理了两下头发也坐下了。

却只得坐在了空着的那个,离八爷最远的位子。

张启山只怪自己当初在新月饭店没看住了这臭算命的,竟然勾搭上了这对儿扒人皮的骚狐狸。

“佛爷,您来啦,来来来,我给您介绍一下!”齐铁嘴给张启山倒了杯茶,笑嘻嘻地给他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姑娘。

“不必。”张启山压住额角要跳起来的青筋,缓缓说道,“八爷最近生意真好。”

齐铁嘴得意地点了头,“那可不!”

“您是张大佛爷吧!听八爷提过您,老说您是他的好兄弟。”姐姐说话声音绵柔中带着几分大女人的温和,几分风月场上的媚态,本是听着该让人浑身软趴趴等着挨操的,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加重了语气读出来的“兄弟”二字,莫名有了几分金石之气。

这话果真让张启山喝茶的动作一顿,热气寥寥升了上来翻腾几下,被他给吹开了去,消散无踪。

“八爷同我,自然是好兄弟。”

齐八爷左右看了两眼,又看对面的张启山,点头说对呀,却遭了个大白眼。

“佛爷当真人中龙凤,难怪新月饭店的尹大小姐都对您思慕不已,迷恋成痴,也不知这喜酒有没有我们姐妹俩一份儿?”

张启山一挑眉,直盯着齐铁嘴看,末了还露了个笑,笑得齐八爷恨不得摸出铜钱来算一卦。

许是就想看看八爷的态度吧,他再喝了一口茶,茶汤鲜亮,嫩绿如春,一旗配一枪才是好茶,张启山喝完这一口,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这两支旗子,如何入得了齐八爷的眼?

“尹小姐早就已经回到了北平,这流言,是八爷特意为我躲桃花而散播开的。所以说,这喜酒怕是也喝不成了,除非……”张启山慢吞吞站起来走到正在发懵的齐八爷身边,“除非,喝我和八爷的。”

齐八爷手一抖,险些把他手里的那青花儿小盏给摔了。

两生花互相看了一眼,偏不信这邪,这世上还有她们掰不直的男人?

 

然而,张启山却从不是个能任你在他眼皮子底下调戏自家男人的人。之前是他脑子糊了浆糊判断失误,才让这俩狐狸精在八爷府上呆了几日,如今浆糊都让管家一盆猪蹄给刷没了,他直接连人带箱子一股脑儿装上车打包送回了北平。

开玩笑,新月饭店的大小姐他都能打包发回去,何况两个交际花?

下午把人送走,晚上就把齐八爷给提回了张府,一锅莲藕炖猪蹄儿在那桌上冒着热气儿,管家和张副官心照不宣,嘱咐了下人们今晚早点儿休息,都退了出去。

“佛爷……您……生气了?”齐铁嘴站在餐桌边,弯下腰把头垂在张启山边上,表示你还生气我就不坐下了。

张启山伸手揪住了身边这人的领子,顺着势头就亲了他一口,“老八,我改主意了。”

“嗯?”

“挡桃花,有你就够了。”张启山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让他坐,“而且,你的桃花更要挡上一挡。”

齐铁嘴知道他说的是那并蒂,只好做了个讨好的表情,给张启山碗里夹了个大大的猪蹄儿。

“佛爷,您不信我?”神算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再戴上,脸上露出了一种江湖上算命先生特有的表情,“我这儿为您守身如玉,您却以为我要被那两生花勾了去,当真是一点儿不信我。”

这两个人交好许久,很多东西彼此都不用说明,齐铁嘴知道张启山是吃醋了,心里有些欢喜,又吃准了张启山不会怎么样他,在那儿笑得开心。

张启山倒也不接这信不信的话茬,看他那神棍样儿就知道是在唬人,袖着手不动筷子,对他努了努嘴,“喂我,你喂我吃,我就不生气。”

“佛爷,您别开玩笑,这猪蹄儿得自己啃才香。”齐铁嘴用筷子尾端怼了怼张启山,自己另一只手抓着一块蹄尖儿啃得开心。

张启山看他样子可爱,自己也有些犯小孩儿心性,直勾勾盯着齐铁嘴,一直盯到他全身发毛。

“我怕了您了!”齐铁嘴看他那样儿只好妥协,从自己手上那块猪蹄上撕了一块儿下来喂到这张大佛爷嘴边,蹭了他一嘴油,“快吃吧。”

这块肉格外香,而且满满的胶质,粘得上下嘴唇都有些张不开,触感很有趣。

他想也没想,在齐铁嘴脸上啵了一下,留了个亮晶晶的嘴唇印子,把他脸蛋儿上的肉粘得抖了抖,气得神算子拿了一旁的手巾使劲儿擦。

“擦了做什么,好看。”

流氓!臭不要脸!齐铁嘴忿忿地擦着,脸皮儿都快给擦破了。

军阀在一旁憋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把那手巾给抢了过来,“你是有多嫌弃我。”

神算在心里狠狠骂一遍,嘴上却好好地讨着饶,“不敢不敢,吃饭吃饭。”

“嗯,这个。”张启山高兴地点头,指了指一边的毛豆粒儿,还好死不死把勺子给攥在了手里背在身后。

齐铁嘴拿筷子其实不算差的,可是耐不住一边有尊佛一个劲儿催着快点快点,夹了半天一颗没夹上来,最后筷子一扔,把盆子端到了张启山面前。

“给你,吃!”

这一碟子毛豆猛地一递过去,险些糊张启山一脸,再往前一点儿,估计能把这大佛的鼻孔堵上。

一身军装的长沙布防官在自己家餐厅里,脸色差得好像是个灶王爷,拿了盘毛豆追着齐铁嘴围着桌子跑,完全是个要塞他一鼻子一嘴儿豆子的架势。

有这神棍在身边,军阀觉得肩膀仿佛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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